吉通有一张丰满的脸,面色红润,腮颊下垂,目光深邃而稳重;肩膀宽阔,肚子凸出,步履坚定而果断。
他谈吐自信,让对方重述他的话语,却不大把别人对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他打开一块大手帕,大声擤鼻涕;他把痰吐得老远;喷嚏打得很大声。
他不分白天黑夜睡觉,睡得很沉,有人陪伴时打鼾。不论吃饭、散步,他比别人占用更多的地方。
他与平辈一起溜达时总是居中;他站住,大家也都站住;他继续走,大家跟着往前走,一切以他为榜样。他打断别人的话,纠正他们的错误;他的话不会被人打断,爱说多久都有人听;大家赞同他的意见,相信他传播的新闻。
他坐下来,你会看到他深陷在安乐椅里,跷起二郎腿,皱着眉头,把帽子压在眼睛上,不看任何人;或者拿掉帽子大胆自负地露出前额。对于当代的事物,他是诙谐的,善笑的,急躁的,傲慢的,圆滑的,神秘的。
他自认为能干、聪明,他是富人。
费东眼睛深陷,面色潮红,身体干瘪,面孔瘦削。他睡得少且容易惊醒。
他心不在焉,懵懵懂懂,清醒时样子也傻头傻脑。他知道的事忘了,懂得的事忘了讲,有时这样做,竟难以脱身。
他与人谈话,总是说得简短而且冷淡,以使对方不快。他不让人听他唠叨,也不引人发笑。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鼓掌、微笑,附和他们的意见,他连奔带跑给他们帮些小忙。
他是随和的,奉承的,殷勤的;行事诡异,有时爱说谎。他是迷信的,审慎的,羞怯的。他走路既慢又轻,似乎怕踩坏路面;两眼低垂,不敢抬头瞧路过的人。他从来不是那种组成小圈子高谈阔论的人。
他站在说话者背后,悄悄偷听片言只语,被人发现随即溜走。他不占地方,不抢地盘,走时双肩紧缩,帽子压到眼睛上,不让别人看见;他甚至佝偻,包裹在大衣里。不管街道或走廊怎样阻塞,挤满了人,他都能找到办法不费劲地穿行,悄悄地溜过去而不被人发现。
倘若有人请他坐下,他就勉强挨在凳椅边上;谈话时他的声音很低,发音含糊不清。对公共事务不承担义务,悲观厌世,对大臣和内阁不太怀有好感。他为了回答才开口。他咳嗽,在帽子下擤鼻涕,把痰几乎吐在自己身上;打喷嚏时必走至无人处,或者瞒着同伴这样做。
任何人不必向他致意和问候,他是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