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是什么?”
我常被人家问这些问题。一时,真是想不出是什么。
敷衍又是很行货的答案,我回答:“和好朋友吃的东西,都是最好。”
或者:“妈妈烧的菜,最好。”
“不行,不行。”小朋友又问,“要具体一点,到底是什么?”
想来想去,只有回答是豆芽炒豆卜了。
先要将前者的尾部折去,才好看,至于豆芽头上那颗豆,需保留,否则成为银白白,没有一点绿色,也不美观,后者切成细条或小三角,总之不能整块上。
待油冒烟,把豆芽和豆卜下镬,兜几下,即加鱼露,我们这种未能食素的俗人,还是带点腥气,才够惹味,再炒几下,即能上桌。我说过,烹调之道,绝非什么高科技,失败一两次,一定成功,所以不要害怕尝试,任何人一学就会。
好吃与否,是相对的,没有尺寸或斤两可以量之。每次试菜,或觉难咽,或感味佳,都是由从前吃过的经验来判断。
初吃鹅肝酱,是便宜货,害我二十年来印象极差,后来到了法国乡下吃到好的,才知天下竟有此等美味。试得多,愈吃愈精。很多人都说:“你真会吃。”我谦虚地说:“我不会吃,我只会比较。”
看出
“菜一上桌,你就看得出好不好吃吗?”小朋友问。当然尝过之后下定论最准确,但经验的累积,一般上还能观察高低,菜肴讲究的是色香味,那个色字,就是指标。
别说其他,饭前的冷菜或小碟,已能判断。太玄妙了,不如举实例:
吃宁波菜时,上一碟烤麸,一看就知不行,为什么?那面筋是刀切的。麸要手撕,汁才入味,就那么简单。
如果连这一点点功夫都做不好,这家人其他的菜也好极有限,不必猜测。
潮州菜通常奉送一碟咸酸菜,当今也许要算钱,看到碟中的东西颜色似染的,已经碰都不必去碰。
色泽鲜艳的酸菜,上面再撒些南姜茸,这家人的水准一定高。至于味道是太咸或太甜,那是个人喜恶。
韩国菜也是一样,少不了的金渍Kimchi,辣椒粉下得不够,
颜色就不鲜红。白菜太白的话,泡的时间不足。如果看到金渍之中还有些松子,表示不错。瓣与瓣之间,夹了鱼肠,那很地道。要是把金渍酿在一个巨大的梨中,那么这一餐将是毕生难忘。
西餐相同,看上桌的面包不是店里烤出来的,好不了哪去。
切功也很重要,吃杭州菜上的小碟马兰头,切得太粗,或者豆腐干太大粒,不必尝味已知不好吃。
原则上,难吃的东西吃得多,就能看出。
飞机餐
至今为止,搭飞机,还是不肯吃飞机餐。
短途的四个小时左右,上机之前先将自己喂饱;长途十二个小时以上,带几个杯面,想吃就吃,不麻烦人家。
但航空公司总在起飞之前把人数算好,几百个人吃几百份东西,一定不会因为客满而吃不到飞机餐的。
如果你不吃,这是你放弃了权利,那份原封不动的食物,抵达后也不给别人吃,就那么拿去丢掉了。
经济不景气的今天,一切都在缩减。节省头等舱或商务舱起不了作用,应该给予最好的服务,浪费与否不是一个问题,到底人家是付了那么多的钱。
订座的时候,问一声要不要吃餐,不可以吗?不说能够减多少钱给你,一说就知道飞机餐的价钱了。但可以送些小礼物作为鼓励呀!省下来的钱,捐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那是多好的一件事!
既然是填满了肚皮算数,那么四餐和麦当劳合作,中餐由大家乐等快餐集团供应,总比那劳什子的经济飞机餐好。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