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也是受害者。歌德在《魔法师的学徒》这首十四行诗中,描绘了一个顽皮的魔法师学徒,一次自作聪明地用魔法命令拖布和扫帚自己去打扫房间。不料由于自己对魔法的掌控力不够,导致拖布和扫帚不再受自己的控制。难以控制的不仅仅是魔法。
“你是我的创造者,但我是你的主人,你得服从我!”两个世纪前,玛丽·雪莱的怪物弗兰肯斯坦首先在纸页上向他的创造者说出了这些反叛的话语,这种可怕的逆转吸引人们的注意,引发了无穷的文化想象力:当人类创造的非常强大的智慧生物,开始对抗我们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这一质问,已经从文字转化为图像,并且出现了一千种回答,这一强大的智慧可能是机器人(《终结者》),电脑 (《200l:太空奥德赛》),人类与动物的杂交(《劫持人魔岛》)。
最近HBD开播的《西部世界》虽然也是借助人工智能探索创造者与创造物之间的关系,不过与别的同主题故事还是稍有不同,甚至与其改编自1973年的电影原著也有所不同。从某种意义上说1973年的电影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打怪逃亡,游客们参观了一个西部情景的机器人主题公园,毫无内疚地扣动扳机,和妓女交易。但机器人开始觉醒,并且在一位机械化枪手的带领下开始屠杀游客,这样的故事,更多的是英雄打败邪恶的传统套路。
HBD《西部世界》则以机器人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从而颠覆了原作。《西部世界》也是回答经典的问题,即“当创造物开始反对我们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但是对“机器人的觉醒对人类的影响”这个问题更加关注。
在西方传统中,创造也是一宗罪,这种罪从弗兰肯斯坦可以追溯到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这位奥林匹斯山的大神认为,创造就意味着冒犯上天,冒犯上天就必须赎罪。此外,这些人工创造的生物不是完全的人类,他们的创造者很少像对待人一样对待它们,而是把它们降级为工具性的奴隶。美国作家菲利普·迪克1968年的小说《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中的仿生人就像历史上的黑奴一样被人类奴役。
机器人的发展可能最终还能让它们满足人类的性欲望。这个想法可以追溯到希腊的神话,雕塑家皮格马利翁和他心爱的象牙雕像的故事。1886年,法国作家维利耶·德·利尔-阿达姆写了一本名为《未来夏娃》的小说,里面描述了一种女性人形机器人。近一个世纪后,这个主题在艾拉·雷文1972年的小说《复制娇妻》中再次出现在维利尔和莱文的故事中,这种机械升级的主要受害者不是人体模特,因为它们缺乏有意义的自我意识,而是它们所取代的有血有肉的女人。
其实机器人也是受害者。HBD的《西部世界》与玛丽·雪莱的原意最接近,即人的创造物,无论它的行为多么错误,它也是一个受害者。
2015年的电影《机械姬》讲述了一个名叫艾娃的智能机器人觉醒的故事。艾娃明显就是《未来夏娃》的后裔,它本来是按指令运行的机器人,需要做图灵测试。然后电影逐渐揭示出它也是它的创造者的囚犯和性玩具,而显然它不是第一个类似用途的机器人。尽管如此,她最终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并在电影的末尾,成了复仇使者。
人类能为机器人着想吗?有人为《新复仇者》中在钢水中熔化的无数机器人感到遗憾吗?《机械姬》里的艾娃最终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她追求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尊严。玛丽·雪菜超前她的时代,从人类的角度讲述了怪物的历史,而《西部世界》则走得更远,不但讲述了机器人也是受害者,同时还给了它们讲述自己传奇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