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我疯狂读书,到了90年代就很少读书,现在又开始零零星星地读,但读的不再是文学、哲学,而是中医学。这个中医学也不是治病的中医学,而是跟认知有关的中国古代的知识和学问。确切地说,我读它,是因为我越来越想弄清楚,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正在读的这本书,叫《本草问答》,谁问的、谁答的不重要,关键是它把我吓住了。
它吓住我的有三句话:一句是“大地调和为宇宙”,一句是“万物调和为世界”,最后一句是“人之调和为学识”。
“大地调和为宇宙”是说,山有阳坡和阴坡,阳坡的虫啊、草啊、树啊,入药的话,不仅不是阳性,是极寒的寒性,原因是几百万年来,这阳坡的虫啊、草啊、树啊就是靠着内在的寒,与外在的热和阳抗衡调和的;反之,阴坡的虫啊、草啊、树啊一律为热性,以与外在的寒和阴调和。前者如黄连(别名鸡爪连),长于南坡,却性寒,治热病。后者如附子(别名鹅儿花),生于北坡,尤其是洼地,却性热,治寒症、湿症。
第二句,“万物调和为世界”说,中国的长江以北适宜种麦子,麦子较水稻寒,所以北方的饮食中多伴以葱、姜、蒜驱寒;由于麦子性寒,主泄,肠子里留不住,故北方人较南方人直爽,说话做事直肠子进直肠子出,酣畅淋漓,快意春秋。
第三句,“人之调和为学识”说的是,什么是上天,什么是菩萨。上天,管的就是大地调和;菩萨,管的就是万物调和;什么是中医呢?中医,就是管人之调和。用什么调和呢?就是用知识、学问来调和。
最后,什么是人呢?人,千万不要自作多情,亦不可妄自尊大,因为,人,就是万物之一,就是和虫啊、草啊、树啊一样的东西——你住北方,光照太少,你就必须阳一点、刚一点,以便与寒冷调和;你家在南方,光照和雨水太充沛,你就必须绵一点、柔一点。
(余 娟摘自《经典美文》2015年第7期,任焕斌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