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挣钱当上美国大兵 我出生在安徽安庆市一个普通工人家庭,2006年从省内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在一位亲戚帮助下移民到了美国。在纽约生活一段时间后,我感到这里一切都好——除了没有钱。
有一天,我在地铁里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两幅天天都可能看到的广告:“Wedon’t accept applications,only commitments.US Mmarine” (我们需要你舍身报国。)两个酷毙的士兵用坚毅而挑逗的眼光看着你,跟电影里一样,充满阳刚的诱惑。
早就听说美军的待遇相当不错:只要你愿意当兵,先一次性给予4万美元的参军奖金,除每年四万多美元的基本薪水外,如果到海外服役还有特殊津贴。想到下岗的老爸和多病的妈妈急需钱用,我一咬牙,决定当兵去!
我给军方发了一个电子邮件,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一堆介绍参军手续和好处的资料。走进美军征兵办,一屋子的军官全拿我当亲人,还送我好多陆军小礼物。一个美女军官每天车接车送,我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一不留神,我成了货真价实的美国大兵。
基础训练结束后,我奉命到美军驻德国拜仁的一个基地服役。因学的是十分“热门”的拆弹专业,2008年秋天,我又被派往伊拉克战场。
巴格达迎接我的,是一种险象环生的生活。一天我们到餐厅吃饭,只见双门紧闭,门外布满了封锁线,说里面有可疑爆炸物。好家伙!炸弹都放到美军基地食堂里了,真够要命!没办法,大伙只好绕了大半个基地到另外一个地方用餐。吃着吃着就听到很沉闷的一声巨响,听说是我的同行——另外一些拆弹兵把那可疑炸弹带到基地外面的沙漠上引爆了。
尽管在这里每天都面临着凶险,但我还是十分乐意和神秘的伊拉克人接触。我认识了一位举止优雅的女士,她曾在伦敦攻读病理学博士,后在当地结婚生子。这次回到阔别多年的巴格达探亲。她说少女时代对这座城市的美好回忆依然清晰:有时候,爸妈会带着她和姐姐去看电影,然后去底格里斯河畔咖啡馆林立的街区散步。他们吃伊拉克烤鱼,喝葡萄汁。那里还有现场音乐会,大家散步、聊天、相互开着玩笑,真的好幸福。
伊拉克是仅次于沙特和伊朗的世界第三大石油出口国,战前巴格达十分繁华,连穷人都有小汽车。可是现在她在街上看到的都是美国坦克和大兵,以及到处被炸毁的建筑物,这位女士说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惊心动魄的拆弹生涯
虽然美国大兵在伊拉克的确吃得很好,而且战场补助等额外津贴也高得惊人。只要你不是个败家仔,一年存上五十六万人民币是件很容易的事。但这里也绝对不是什么“安乐窝”。夏季,当地沙漠地区的气温高达50℃以上,毒日头就像个大火球在头顶上烤,士兵们还要头戴钢盔、身穿厚厚的防弹服外出执行清剿恐怖分子的任务,五六十公斤重的防护器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少人嘴唇开裂起口子,全身起痱子,皮肤起泡溃烂;还有可怕的沙漠蝎子和骆驼蜘蛛,这玩意儿不仅个头大得雷人,而且毒性很强,咬一口就能致人伤残。虽然美军配有专用的药物可以缓解被咬的毒性和痛楚,确保人不被毒死,但不少被咬伤的大兵不得不被送回科威特、德国甚至美国的战地医院里去治疗。有人开玩笑说,如果能逃脱伊拉克恶劣的环境和危险的路边炸弹,去后方战地医院疗养,被毒蝎子和骆驼蜘蛛咬一口,也不算一件太坏的事!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那些令人谈虎色变的路边炸弹,小路边的草丛中,甚至于路上一些不起眼的“垃圾”下面,都可能藏着这玩意儿,有时拆弹兵刚清理完,晚上恐怖分子又会重新设置,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你以为这只是用几管硝铵炸药和雷管组成的土炸弹,没什么威力,那就大错特错。武装分子用的都是威力极大的TNT,有的还串连着大口径火炮的炸弹,一旦爆炸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就连带有装甲的悍马军车也会被它炸得飞上天。基地里有时一个月就有上百人被炸死炸伤。真正的战场,永远比新闻报道中更加残酷……
一天,我们拆了弹随装甲营去清剿躲在一个荒废村庄里的武装分子,估计这次行动与前几天美军巡逻兵被炸死有关。途中快到一座小桥上时,我们随前卫侦察兵到桥下搜索,看是否有爆炸物。忽然,我发现桥墩右侧的水泥孔里有一堆茅草,凭感觉这太不正常了,里面肯定有问题!战友立即打开了频率干扰仪,这玩意能够有效干扰遥控类炸弹,是拆弹小组的必备装备。按照我们的命令,几名侦察兵迅速撤离现场,在远处担任警戒,以防狙击手袭击。
我轻轻扒开那些茅草,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下面竟隐藏着成堆的TNT炸药,看来对方不太专业,雷管的连接线乱七八糟地连在一起,线路非常复杂,判断电线的正负极特别困难。尽管我心里有些紧张,但毕竟接受过严格的排爆训练,稍一思索,我大脑中就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拆弹”方案。
在有些港片中,对付炸弹时剪断电线是唯一的绝活。因为真正的TNT或C4炸药是不会无端引爆的,甚至用火烧都不会爆炸。只有通过引信才能引爆。因此只要让引信失去工作能力,就不用担心炸弹爆炸。其实,现在的炸弹引信几乎都是电子化的。如果仅仅是电子引爆,那问题不大,剪断导线或者破坏电源都可以让引信失效。可是制造炸弹的人知道你会这么干,他们会进行防拆处理,例如在导线上增加回路,一旦被剪断就会自动通电爆炸。
所以我当时采取的方法不是剪线,而是直接将起爆TNT的雷管拆除。在排爆时,尽管穿着厚重的防爆服,我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些TNT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时间非常紧迫,我不能一只手抓一个快速地拆,因为那样很容易引起回路的静电,引起灾难性的后果。还好,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操作,雷管总算被拆除了。那些炸药也被我们搬到远处的空地上全部引爆。
这次行动,有60多名武装分子被击毙,一座十分隐蔽的小型炸药库被摧毁。因拆弹迅速,有效保证了部队的进攻行动,我受到了上级的特别表彰。
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你还活着
2009年初的一天,我们忽然接到电话,一军官称在巡逻途中发现可疑炸弹。我和战友马上开着一辆“美洲狮”装甲防雷车出发了。当来到一个偏远的小树林时,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对武装分子来说,在这种杂草丛生的土路边埋炸弹再隐蔽不过了。我赶忙告诉同伴减速前进,观察路边有无异样。没想到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炸弹在座位下方爆炸,紧接着,又有一枚炸弹炸响了。14吨重的“美洲狮”被气浪掀出了3米之外。我当时就被震晕,在车里昏迷好大一阵才渐渐恢复意识。还好,除手臂骨折、头部受轻伤流血外并无大碍。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和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不知那些狡诈的家伙在哪里,他们却在暗中像狼一样紧盯着你。有时候,武装分子会故意在路上埋下炸弹,引诱拆弹兵前来。待我们赶到现场之后,埋伏在周围的敌人会突然开火。有时,他们还会故意在路上埋一些假炸弹,暗中观察美军的行动,从而研究拆弹部队的技术和行动路线。
在电影《拆弹部队》里,一个伊拉克小孩被武装分子残忍地杀害,他的肚子里被塞进炸弹。其实我就遇到过这种事。一天下午,我们在执行任务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具尸体。伊拉克很少有胖人,但那个人的体型看起来很庞大,有些不太对劲。他的脸很瘦,手臂和腿也很瘦,但身上却是鼓的。
拆弹士兵要遵守的第一条原则是不要轻举妄动,在做出判断前,一般都待在装甲车里。于是,我一边冷静观察,一边操控一台机器人上前侦察。最终,排爆机器人从死者身上翻出了一枚炸弹。想起那场景,至今都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真是太恐怖了!
由于平时我拆除过各种各样的路边炸弹,干这一行可谓得心应手,不过最令人头痛的却是汽车炸弹,就连资深拆弹专家对它都没招。我亲眼目睹了一支运输车队遭袭击的场面。当时一辆黑色小轿车从旁边驶过,几乎看不出一丝破绽,就在那一瞬间悲剧发生了,一辆运输车的车头当场飞出了200多米,就连坚固的防爆装甲车也被炸了个底朝天,像一个软包装饮料一样被撕成两截。
更雷人的是,有一次1名恐怖分子驾驶载有2枚鱼雷、1枚水雷和其他爆炸性物的卡车,企图强行驶入艾马里亚警察局总部的大门。那名袭击者被当场击毙,所幸车子撞上了门柱,这些炸药并没有爆炸,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最后还是我们将这些炸弹拆除后销毁了。
在伊拉克战场上当拆弹兵,就像是在一个下面是万丈深渊的悬崖上荡秋千一样,稍有闪失,必死无疑。令人忍俊不禁的是,有人竟盼着自己早点阵亡。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黑人兄弟亚当,不止一次笑着对我说:真希望快些被炸死,那样不仅能得到一枚紫星勋章,陆军部还能给我家里50万美元的阵亡抚恤金。有了这笔钱我父母再也不会挨饿了!听了他的调侃,真让人鼻子发酸。其实在我们这些所谓的“美国大兵”中,有许多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到这里卖命的!
还好,到2010年初春,我在伊拉克15个月的服役期总算结束了。军方问我是否再续签合同,那样可以拿到更丰厚的薪水,我十分坚定地摇摇头说:NO!临登机时,我忙告诉女友:我还活着,不疯不傻。全须全尾,手脚都在,感谢上帝!
我真切地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是拥有多少美元,而是你还蹦蹦跳跳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