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中国和鲁迅先生笔下的中国当然已经大有不同了,但先生的话并不过时,反而显得更加入骨,刺痛我们的神经。
潘采夫:先生生前常下馆子,那时的饭馆和家里饮食虽不丰富,但也至少无害,现在看到毒奶粉、瘦肉精、毒大米、毒蔬菜之类,先生能吃得下吗?
鲁迅:底层的人们,也会互相伤害的。他们是羊,同时也是凶兽;但遇见比他更凶的凶兽时便现羊样,遇见比他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 (《华盖集·忽然想到七》,《鲁迅全集》三卷46页)
潘采夫:这让我想起了有的人抱怨社会不公,却挥刀奔向学校的小孩子。
鲁迅: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华盖集·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8页)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 那么,无论什么魔鬼,就都只能到他自己的地狱里去。(《华盖集·忽然想到七》,《鲁迅全集》三卷47页)
潘采夫:强者向弱者,弱者向更弱者,这是一种全面的变坏,敬畏与信仰怎么突然丢失了?
鲁迅:然而看看中国的一些人,至少是上等人,他们的对于神,宗教,传统的权威,是“信“和”从“呢,还是”怕“和”利用“?只要看他们的善于变化,豪无特操,是什么也不信从的,但总要摆出和内心两样的架子来。(《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鲁迅全集》三卷241页)
潘采夫:先生对爱国青年怎么看?
鲁迅:大约满口激烈之谈者,其人便须留意。 (《书信·致姚克》,《鲁迅全集》十卷181页)激烈得快的,也平和得快,甚至于也颓废得快。 (《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鲁迅全集》四卷234页)
潘采夫:有个不敬的话题,如果先生恰巧或在当下,先生将如何推广自己的主张,如何给报馆写文章呢?
鲁迅:凡有一人的主张,得了赞和,是促其前进的,得了反对,是促其奋斗的,独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并无反应,既非赞同,也无反对,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了,这是怎样的悲哀呵,……(《呐喊·自序》,《鲁迅全集》一卷5页)
潘采夫:如果那样,你能想象自己的样子吗?
鲁迅:人们灭亡于英雄的特别的悲剧者少,消磨于极平常的,或者简直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者却多。(《且介亭杂文二集·几乎无事的悲剧》,《鲁迅全集》六卷293页)
潘采夫:先生写文章的时候,最瞧不起的对手是什么?
鲁迅:从指挥刀下骂出去,从裁判席上骂下去,从官营的报上骂开去,真是伟哉一世之雄,妙在被骂者不敢开口。(《而已集·革命文学》,《鲁迅全集》三卷407页)
潘采夫:最后,先生还有什么可说的?
鲁迅:人生苦痛的事太多了,尤其是在中国。 (《华盖集·导师》,《鲁迅全集》三卷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