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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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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中天
来源:《高高的树上》

  小谢是个厨师。

  小谢是一家西餐厅的厨师。

  小谢服务的这家西餐厅是国营的。国营的西餐厅要改革,厨师长要竞聘上岗。小谢也报了名,他有把握,因为他的厨艺是最好的,口碑也是最好的。

  可惜经理的心中另有人选。

  小谢只好选择离开。但在走之前,他会做好最后一道菜。

  这是一个冬日的傍晚。当最后一抹惆怅的夕阳从窗前消失时,西餐厅迎来了第一拨客人。他们是一对衣冠楚楚的老年夫妻,女的温文尔雅,男的风度翩翩。客人娴熟地点了头盘,汤,主菜和甜点,然后指定要小谢亲自下厨。

  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客人,老少不等,三五成群。他们素不相识,也不打招呼,但都衣冠楚楚,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他们也都是一个共同的要求:所有的菜,必须由小谢亲自来做。

  显然,这是一些老顾客。

  很快,西餐厅里坐满了这样的老顾客。

  服务生说,小谢恐怕忙不过来。

  老顾客说,我们愿意等。

  服务生没辙了,厨师长傻眼了。所有的厨师都放下了厨具,垂手静观小谢操刀。

  一到又一道菜从小谢的手中送出,就像精美的艺术品。老顾客们安静地,细细地品尝着,就像鉴赏珍宝。先吃完的并不急于离开,没吃到的继续耐心等待,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整个餐厅只有轻微的刀叉声。

  最后,当小谢忙完走出厨房时,所有的顾客都站了起来,躬身向他致意。而小谢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所属《读者》期:《读者》2012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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