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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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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婧
来源:《财新·新世纪周刊》

  我经常上山下乡了,但我真的从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方。这里是贵州毕节,2012年11月16日死于垃圾箱的五个孩子的家乡。

  同事说:“有三个中国——第一世界的中国、第二世界的中国、第三世界的中国。你直接从第一世界到了第三世界。”我也觉得,我是穿越了。

  穿越的第一个表现是,这里的山路实在太烂了,动辄要把人颠簸得跳起来。第二个表现是,村里所有的人都穿着水胶鞋。他们只有两种鞋,水胶鞋和解放鞋。第三个表现是,我看到了土坯房,以及床上只铺着稻草。第四个表现是,村民一边煮猪食,一边在下面的火堆里掩埋几个土豆,并且告诉我,那就是中饭。第五个表现是,他们每天要用扁担去挑水,并且,去晚了就没有了。

  到了村里之后,顿时理解了为什么五个孩子要一次又一次地流浪。陶冲的家里只有两张床,一张床上有稻草,另一张床上是空的,此外只有一个破烂的柜子。

  这就是“第三世界”的中国。对比孩子们最后葬身的垃圾箱,我觉得,可能垃圾箱里的环境,对他们来说,确实要更好一些。

  虽然同样是挨饿,但我相信,在那个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年龄段,五光十色的城市对他们的吸引力远比贫困的村庄要大得多,毕竟,那是“第二世界”、甚至是“第一世界”的中国。他们哪怕就是在“第二世界”里乞讨,都能比在“第三世界”里生活得更好。

  对“第一世界”的中国人和“第二世界”的中国人来说,孩子,都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甚至,从生下孩子后,生命的意义就变成“一切为了孩子”,所以他们对孩子死于垃圾箱,表示了极大的震惊和愤怒。

  然而这里是“第三世界”的中国。他们计算“孩子”的个数,是以男孩为统计单位的,女孩统统不算在内。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他们有了一个男孩,还要再生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

  在截稿之后,我又听到了这样一个细节,或许可以成为这个问题的答案:陶冲原本是有兄弟四个的。但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在一岁半的时候得了点小病,小病变成大病,村民们都让家长带孩子去医院治病,被家长拒绝了,因为没有钱。就这样,这个孩子死掉了。随后,四兄弟就变成了三兄弟。这一次,就只剩下了独苗。“第三世界”的人们,依然用生更多的孩子的方式,来降低因为意外事故而无子的风险?似乎,他们只负责生孩子,不负责养孩子。

  为什么不养孩子?因为贫穷,养不活。即便他们是在更为繁华的深圳,其实他们与孩子们过的是同样的生活——拾荒、乞讨。那为什么要生孩子?因为贫穷,需要孩子养老。

  他们,与他们的孩子,就构成了“第三世界”的中国。

所属《读者》期:《读者》2013年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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