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凡·高从巴黎来到了阿尔,他多么想有一些朋友!可穷困得如同一个乞丐,连喝一碗汤都是一种奢求、无法实现的他,即便想有一个人给他做模特也不可能。
一个星期天,凡·高和往常一样走出城,来到一大片麦田边,写生或画一些风景画,以不让自己总饥肠辘辘,同时也是顽强而执着地实验他的笔触和色彩。画完了几张风景画,太阳已斜斜地照在麦田上。这时,有一个穿着蓝色制服、披着一身金色阳光的人来到了凡·高的跟前,“先生,你好!这些天太阳挺毒的,你应该戴一顶帽子啊!”来人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并说。
凡·高知道他是一个乡村邮递员,名字叫卢朗。这些天,卢朗几乎每天都要从凡·高身边经过,和他打过招呼后,还会停下来聊上几句。“卢朗先生,你好!”凡·高笑着说,“光着头,和太阳更亲近,不也很好吗!”凡·高的风趣幽默让卢朗谈兴更浓了,他指着凡·高画布上刚画完的麦田客气地说:“您的麦田画得像个活物!”接着,又指着正沉沉下坠的落日和树上被落日所染上的火焰一样的光芒说:“这也像个活物,您看是不是?”
凡·高心头不禁一震:“这话说得真好,既简单,又深刻!”两人越聊越热乎,一直聊到了太阳下山,耀眼的金星已开始挂上天幕。凡·高忽然发现这个做了25年邮递员却从来没有得到提升、用每个月挣来的135法郎微薄的薪水抚养4个孩子的父亲,心地竟似麦田般富饶丰赡,如天空般明净美丽!
凡·高说:“卢朗先生,我想为您画一幅肖像可以吗?”卢朗很愉快地答应了,只是说:“我感到荣幸,但我长得难看,干吗要画我呢?”凡·高十分高兴地说:“假如真有上帝的话,我想他一定也长着和你完全一样的胡子和眼睛。”卢朗开心地笑了,连身边的麦苗似乎也跟着他笑弯了腰。
从此,凡·高有了模特,也有了朋友。
打那以后,卢朗常常邀请凡·高到家里做客,凡·高也为卢朗的夫人画肖像画。后来卢朗调到马赛邮局工作去了,两人也常来常往,他们的友谊如阿尔的太阳一样,恒定、热烈、明净。
有一段时间,凡·高患病住进圣雷米精神病医院,卢朗每天下班后,都要到医院去看望,除了给凡·高送去一些营养品外,还带去一些阳光般的话语,让凡·高心中逐渐明媚清丽起来。凡·高出院,卢朗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为凡·高办理出院手续,并用马车把他接回家。
凡·高先后为卢朗画了6幅肖像画。其中最著名的是画于1888年的《邮差卢朗先生》,这幅油画现被珍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几乎所有凡·高的画册里都收录了这幅画。人们不仅将《邮差卢朗先生》看成凡·高人物肖像的代表作,更是将它视作两人友谊的象征,总会津津乐道这段友谊的佳话。
可不是,在凡·高短短的、苦难多于幸福的37年生命中,邮递员卢朗无疑是他人生中的一抹亮色,他不仅让凡·高得到一份友谊的快乐,也为他注入生命与艺术的力量。
这种力量蕴含着底层人的艰辛与自尊,就像种子播撒在泥土里,阳光行进在云层里一样,清新自然又无比可贵!
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是上帝,只要在我们友善的心中能真正洞晓他们是上帝,也就能获得一份份散发着麦田的清香、闪烁着太阳般光芒的不朽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