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里,经常看到女嘉宾对男嘉宾说:“你很优秀,但是,你不是我的菜,所以抱歉,要灭你灯。”明明是“男女”关系,却用“饮食”来表达。
“饮食”不仅可以形容“男女”,还在许多地方“吃得开”。一台晚会,用“饕餮盛宴”;一台演出,叫“视听大餐”;一本好书,为“精神食粮”。
文字既然可“食”,那么也要讲究“色香味”。
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有个故事:有个老学究夜行,遇到了他已经去世的朋友,这鬼友告诉他,人睡着后胸中所读之书,字字吐光芒,灿烂如锦绣,学识高文章好的,光芒甚至可与星月争辉,最次光芒也“萤萤如一灯”。这老学究一听,好奇心大发,就问他,那我读书一生,睡后光芒有多高呢?鬼友欲言又止,好久才说,那天见你胸中有许多为博取功名而读的书,但字字化为黑烟,没看到一点儿光芒。
这个故事里,文字也是有“色”的,虽是夸张,却很形象。那老学究整天在应试文章里鼓捣,毫无真性情和趣味,胸中文字难免乌烟瘴气,一冲数丈。
文字除了有“色”还有“气味”。《笑林广记·识气》中,一个瞎子善于辨别气味,有个秀才拿《西厢记》给他闻,他就说,有些脂粉气。又拿《三国志》给他闻,他就说,有些刀兵气。秀才觉得很奇怪,于是就把自己的文章拿给他闻,瞎子这次说,这是你的大作。秀才追问猜中的原因,回答是“有些屁气”。想必那个秀才平时也是迂腐得可以,文字里不自觉就有了某种气味,让人一下闻个正着。
《聊斋志异·司文郎》里有个盲僧,也能鼻嗅文章,只要把文字烧成灰,他就能闻出好坏。有个余杭生不太相信,就先把古代名家的文章烧了一篇请他闻闻。盲僧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说,妙啊!如果不是归友光、胡友信等人的手笔,怎能味道这么好呢?余杭生一下怔住,随后开始烧自己的文章。盲僧闻了闻纸灰说,不要再烧了,我就要呕吐了。余杭生惭愧而去。
文章不用读,靠鼻子嗅,就能分辨气味和好坏,当然是艺术夸张。不过,文字的“色香味”,读者是能感受到的。据蔡澜说,有个作家对倪匡讲,你的书不能留世,我的书能够留世。倪匡笑嘻嘻地说,是的,你的书留给你儿子,你儿子留给你孙子,就此而已。文字没人看,一定“味”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