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不会与人交往,总觉得一个人会更自在,多個人在身边就多一分顾虑、多一分麻烦。
我是个“效率主义”者。我相信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会准时早起,然后像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一道道洗漱流程,完毕,下楼吃早饭、骑车上课,每日如此,环环相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以看到难得早起的室友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打扮自己,将早上的大好时光浪费在化妆和搭配衣服上,我是绝对不能忍的。如果我们要一起去上课,那场面更是有趣——早早收拾好的我坐在一旁看着我的室友在脸上擦一遍又一遍,涂一层又一层,还只能违心地奉上一句“不着急,慢慢来”,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等到终于要出门了,我的大好时光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我总是很骄傲地用事实向所有人宣称: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坚守多年的“个人主义”理论受到了重击。
七月份,我毕业了,岁月如梭,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匆匆过去。那个下午,天气闷热,我们站在大礼堂前等待参加毕业典礼。在告别之际,彼此熟悉的同学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仿佛大家都想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把所有没说完的话说尽。但站在人群中的我,左看看右瞧瞧,似乎没有一个圈子是我熟悉的——如果因为怕落单就莫名其妙加入某个圈子,这样应该会更尴尬。
就像经典的默片画面一样,其他所有人的嘴巴都在动,只有我一个人被时空隔离,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个黑白的自己站在彩色的场景中。从来都将闲聊视为浪费时间的我,这时候多么希望可以和即将说告别的同学们一起说说话,谈谈这件衣服怎么好看,聊聊那个妆容怎么美丽。但如果真的有同学主动邀请我,恐怕我也会像冷笑话大王那样,开口就把气氛破坏掉吧。
那是我度过的最最漫长的半小时。
我唯一的闺蜜出国留学了。她在留给我的一封信里写道:“大四的这一年,是我自己感觉和璐子变得生疏的一年。我们对未来的去向都越发明确了,我要出国,你要保研,不同的路径让我们常常无法分享各自遇到的困难和压力,很多难熬的日子也只能自己咬牙度过。我们两个都成熟了很多,知道委屈和抱怨不能解决问题,一味吐槽只是浪费时间,所以很少在一起吃饭、聊天了,这一点其实现在想想也是很遗憾啊。其实我们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忙,如果璐子少看一集剧,我少看几页天涯,我们也不会整天背对着彼此看电脑,连说句话都困难。”看完,后悔的情绪一直在内心涌动,一直以来我总是走得那么快、那么急、那么自我,以至于忽视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知是因为被同学冷落,还是因为闺蜜的知心话,总之,忽然间,我对“朋友”二字有了重新的认识与理解。其实朋友不一定像某些功利主义者说的那样,是“人脉”,不一定是与所谓的“个人自由”相互冲突、彼此对立的事物,也不一定像《小时代》里的女孩们那样形影不离。其实,友情是很单纯的,就是一份情谊而已,无须给予它太多的包袱与使命。
友情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具体的存在,但它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予我们温暖的呵护与关爱。
现在我也试着放慢自己的脚步,主动约朋友吃个饭聊聊天,试着参与到闺蜜们穿衣打扮的话题中,偶尔和室友来个深夜卧谈,原来这些“小确幸”真的会像魔法棒一样给我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色彩。可是原来的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我渐渐懂得,爱与被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我明白了人要学会感激身边的每一种存在,我们是不可能脱离这些存在独自生活的,我们活着就注定与他人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