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国燕
来源: 《意林》杂志
生活中,常常会生出各种各样的距离。空间和地理的,心和心的。有一天,蓦然发现,两场海吃海喝的宴席,竟然也是一种距离———生与死的距离。
把生命和宴席联系到一起,是因为在同一天里参加了两个宴请。人间大喜大悲两重天,潮水般涤荡着我的心房。
一个是朋友喜得贵子,被邀去喝满月喜酒;一个是同事的母亲寿终正寝,吉日安葬。一红一白的请柬,大喜和大悲的盛宴,宣告着这个世界添了一丁,殁了一人,宣告着这个世界的每一天、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生和死、悲和喜的连续剧。
那天,是冬季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阳光暖暖地烘托着喜庆,初为父亲的朋友更是笑逐颜开,空气中似乎都能摸得着欢乐和喜气。婴儿的生命,是刚刚绽出的新鲜芽儿,等待他的,是长长的岁月里,那些吮吸不尽的阳光雨露,品味不尽的酸甜苦辣。
离开喜悦的鼓噪,又去参加那位享寿85岁的老人的葬礼。满眼尽是白花和黑纱,充耳是绵绵的哀乐和哭泣。老人儿孙满堂,忠厚善良,安葬入土,主宾皆悲。葬礼后,照例是儿孙置办宴席致谢来宾。与老人有关或者和老人的儿女有关的亲朋好友,聚在桌前吃着说着。熟悉逝者的宾客,追忆着老人生前的琐事;不熟悉逝者的,则品着酒感慨人生,议论着世事的无常。
同是宴席,同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边主持着生命的人之初,一边主持着生命的人之终;一边是眉开眼笑,一边是泪水涟涟。而这宴席的两位主角,却都浑然不知。
生命,其实就是两场盛宴之间的距离。我们每一个人满月的盛宴和出殡的盛宴之间,就是一段生与死的距离。泰戈尔在他的诗中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在树上,一个却深潜水底。”他忘记了说,世界上最美的距离,是生和死的距离,一个是纯洁懵懂的人之初,一个是大彻大悟的人之终。
(一一摘自《西安晚报》
2010年12月28日图/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