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上大学,住宿舍的状况和在内地很不一样。在内地,四到八个人合住一个大屋子,要是两个人有矛盾了,好歹还能通过集体的力量和解,可是在香港,大学的宿舍一般都是两人间,面对某个人一学期甚至一年,要想不审美疲劳,还真是得靠缘分。
我在香港城市大学的宿舍房间长四五米,宽两三米,十平方米左右的面积,宿舍的室友是可以自选的。我想,既然来香港,就深入体验香港,于是我选择了与香港同学做室友,也就有以下几段经验与教训。
我第一次和香港同学做室友是大一暑假,室友其他方面都挺好,让我有些受不了的是他很爱在宿舍里面煲电话粥,我有时会被影响,但是我一直没有和他交流。一次我在写文章,他在声情并茂地煲电话粥,弄得我思路无法集中,想去劝又不想和他闹僵,于是只能忍。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转过身,对他说:“可不可以不要讲电话了,很吵。”
他怒气十足地放下电话,跟我说,香港不是内地,这是一个很拥挤的地方,在这里生活要学会和他人共处。这些话让我气愤不已,对话渐渐演变成了声震整层楼的吵架,最后他说,以后如果我在温书学习,他便不会打扰我,这场争吵最后草草收场。
之后,不管我是不是在温书,他都没有再在宿舍里面大聊电话,我们保持了表面的和谐却再也没有了更深入的交流。现在回想,我发现我的处理方式有很大问题,我一开始便不该用要求的语气去开始对话,这样子根本没有给对方台阶下,不管谁有理,吵架成了必然的后果。然后我还对他作为香港人对我这个内地人的“教育”耿耿于怀,这场吵架不仅成了室友间的争吵,还演变成了内地地域感情的捍卫战,现在想想,至于吗!我地域自尊的这根弦绷得太紧了。
香港人也是人,和内地人、外国人一样,有话好好说,谁都能沟通。
大二的下学期,我迎来了第二位香港室友,我们除了刚见面的时候互相介绍后,似乎再难有什么共同语言了。他十一点还是半夜一点总会再在电脑前面敲打个一两小时才去睡觉,好在他不是在播音乐或者打游戏,而是真的在学习。我虽然不介意他半夜学习,毕竟各自有各自的安排,但是他学习时,台灯刺眼的灯光却是让人很难入睡。
宿舍配的台灯直接固定在桌子上的书架下面,它用的不是灯泡,而是较为小型号的荧光灯灯管,一开起来,半个屋子灯火通明。我是一个睡觉很轻的人,可是睡眠习性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在经历了上课打瞌睡被教授狠盯之后,我决定还是和他沟通一下,说话那叫一个斟词酌句:“室友啊,你最近学习真辛苦啊,每天都学这么晚。可是我习惯睡得比较早一些,你晚上学习绝对没问题,大家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时间安排,我也不是想让你迁就我。不过我是个睡眠很轻的人,晚上开一盏台灯的亮度可能对很多人都没什么影响,可是我真是适应不了,前段时间试过好多晚上都睡不着觉了,你看我们怎么解决下这个事情。”
“哦哦这样呀”,他似乎表示理解,“不如这样”,说着他取出一堆A4纸,并把它们一张张地遮在台灯的上面,一下子,肆虐房间里的灯光则被限制在了他的写字台上。
问题就这么简单解决了,他能继续学习,我能安心睡觉。我前段时间的失眠算是白失眠了,谁叫我不早说呢?只要提要求同时也为他人着想,语言礼貌,和任何人的矛盾都是可以解决的,掌握人际沟通的常理,不论是和港人还是外国人,都能以不变应万变。
几年中在香港室友身上学到的经验告诉我,人与人的相处中,文化背景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遇到矛盾还是要把诚心诚意的沟通和设身处地的包容放在第一位。
(王亦摘自《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