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楼

来源： 《意林》杂志

　　我们称他为牛掰哥。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在一个大学的实验室里猫着干了五年。

　　他的履历表似乎总是从中国恢复高考开始计算，他必定很刻苦，也很幸运，所以能够从首届高考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所著名医学院校断代后的首批医学生。五年后，他又异常幸运地分配到了号称“国家队”的某著名医院当外科小大夫。

　　33年过去了，同学中有的早已不是医生，有的还在为晋升教授苦苦打拼，而牛掰哥，却已经成为全国最知名医院的院长、科学院院士、中华医学会外科学会主任委员、前任亚洲外科学会主席。医术、学术、管理，集各大光环于一身。

　　他的手术很好，甲状腺手术“刀不血刃”，诊治“癌中之王”胰腺癌的造诣在国内无出其二。

　　他学术很棒，国家级的科技奖拿了一个遍，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还是全球首次当选英格兰皇家外科学院荣誉院士的两位华人之一。

　　他的管理很艺术，很多管理沉疴都被他或势如破竹，或雷厉风行，或四两拔千斤，或虚怀若谷地一一攻破。在医院这个教授如云士如土的高知聚集地，佩服一个人是很难的。可是提起牛掰哥，连大专家大教授也是一排一排的大拇指。

　　有一天，我和一个老护士聊起牛掰哥，她揭开内幕：“其实啊，当年大外科人才济济，他可不是最出挑的，比他更优秀的人可多了。”

　　我立刻肃然起敏。

　　这不出挑的都混成这样了，出挑的还不得直接诺贝尔啊！

　　“比他更出挑的那几个都是谁啊？”

　　“你不认识，都出国了。”

　　“那他们现在呢？”

　　老护士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猫在哪个实验室，或许早就不当医生了。”

　　满心惋惜，唯有沉默。

　　1995年，正是出国潮最狂热的时候，各个学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当时的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力排众议，破格提拔了一批医生晋升教授，其中赫然就有牛掰哥。“当年要不是老院长高瞻远瞩，不拘一格选人才，今天就没有这批学科带头人，中国的医疗界还不知道在跟哪个世界对话呢。”一位详熟历史的人这样告诉我。

　　想到这些，我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句话——

　　个人的命运和梦想是和时代紧密相连的，没有人能跨越他所处的时代。

　　如果没有1977年的高考，牛掰哥可能还猫在那个不知名的角落，当着不知名的技术员。

　　如果没有90年代的出国潮，牛掰哥不会得到破格提拔的机会，虽然也能成功，但或许晚五年，晚十年……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知乎上很著名的一句话——

　　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辞。

　　他的成功，其实就在于比别人多了一点点坚持、一点点信念和一点点理想。

　　这个世界从不拒绝人们靠自己的实力获取。

　　如今的牛掰哥已走上发展高速路，履历表显赫得闪瞎人的钛合金狗眼，而我却时不时想起那个小小的技术员。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所有的学校都是废墟一片。

　　他利用这段时间，在生理学方面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也使自己的实干能力和口才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当黑色双瞳里闪烁着酒精灯的不灭光芒，是否已预示了他锋芒毕露的未来？

　　“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一种是剑，一种是思想。”

　　拿破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