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于木椟古镇
午后,天色阴沉,幸好心情不忧郁,打开电脑写一篇别人看来有点正能量的文章。
人家音乐节目是说的比唱的多,朴树不说话,上去就唱,足足唱了一个多小时。
整场节目不像节目,倒像是在试音,像仅只是录制,像是一个音乐老友汇。
唱错了重来,唱得不好笑一下,唱不出来停一下。敢这样唱却还讨喜的,除了朴树还有谁?
穿得随意,一脸苍桑,一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朴树,抱着吉他或低吟浅唱,或苦情满面,传递出来的,全是对应歌曲该有的状态。
唱到“知交半零落”时,朴树咬着嘴唇,眼泪流下来,控制不住的把头伏在麦克风上痛哭,歌声停止,节目结束。
孤寂又自我,落漠又深情,就是这状态吧?让我动容。
正好有人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看朴树唱歌,他唱哭了,我也听哭了。
《送别》的歌词是伤感,但还不至于动人深情至崩溃。是那句“知交半零落”,正好击在共鸣的那个点,于是,撕裂般的痛感。
朴树不太懂人情世故,或者说,朴树不屑于在人情世故中打转。时常孤独,偶尔迟钝,万事万物似乎与己无关,人来人往也不扯几缕关系,爱就爱了,淡就淡了,有关的往心里执着,无关的就淡然冷漠。
如此不懂人情世故,肯定不会有很多知己,日去年往,当然就知交半零落。让朴树眼泪直流的,就是这句吧?
让我动容的,又何尝不是这句呢?
人生最苦情的送别,大多与爱恨或生死有关。当人生走到送别比迎来多的时候,身边的朋友知己越来越少,眼见着柴门半掩无人顾,眼见着夜来只听雨敲窗,就会生出“知交半零落”的伤感来。
知交零落如花坠,朋友疏离似草飞,打开柴门,外面喧闹声浓,却都不属于自己的热闹,行人匆匆,又有几人因为自己而驻足?
阅历、观点、层次、理解的不同,知交也是适者留存。个性温婉的,千人千面,当然处处吃得开,知交一堆堆。个性强点的,不同者不交,久了自然友人疏离,待冷风起时,会叮咛一句“多添衣”的,还有几?
遥想当年怎样的情投意合,一言一文都让人往心里看,多年后,或许线还扯在手,风筝去早已不知去向。
也曾誓誓盟盟的知交,随着际遇的变换反转、人生的高低起落,那不值钱的誓盟早已轻如风而无痕。
人心会变,你变,他变,我也会变。或许自己变好了,而别人还在原地,于是,飘零成风。或许别人变好了,自己还在固守,于是,零落成泥。
去年初冬时节,我一个人游走在苏州的木渎古镇,在这座石桥上坐了很久,听风,观景,怀念往昔,透析当下。正沉浸时,听到《送别》这歌,是游客手机播放的。
在古朴的镇子听《送别》,意味深长,容易触及心灵。伸出双手,想梳离走失的知交,发觉,无从忆起,或过于零碎。
就庆幸,零落的知交,终归没在心里扎根留影。或许我更看重的,是当下的美好和当下的知交吧。
是知交,则专情交心,倾心向往。若零落,则任其成泥,扬尘如逝。
谁不是经历着一个个知交迎来、送别呢,只是失去的较多,至对影成单时,半杯浊酒岂解零落之痛?
共鸣之心不再,执手之情已淡,计较来计较去,情长情短似乎都不是自己说了算,是不?
常常羡慕没心没肺的人,没把人往知己里交,没把情往执着里生,迎来或者送别都是闲事,谁走来谁走失都无关心思,真是洒脱。
却还是疼爱那种把交情往骨子里带的人,喜欢得有多热烈,送别时就有多凄苦。那种凄苦,因为痛过,而刻在骨子里,至终生。
人生际遇多轻飘,因为缘来淡如风,送别之苦,并不是人人尝过,并不是人人想尝。
懂得的,如朴树,唱至崩溃。
动情的,如你如我,暗夜的叹息,常有一丝无奈。
送别一个人,如同在心上刻下一刀,多年后,你的心上有几印刀痕?每个人,或许都曾痛哭或暗然送别,不同的是,有人别后无痕,有人别后惦念。
春将尽,眼见落英成泥,往昔的交情也像花一样开完了一季,零落是最后的结局。春还会来,会遇着几颗种子,会发芽,然后,轮回。
来,或去,一壶浊酒尽余欢,各自别梦寒。